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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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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今晚過後, 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對方像在詢問又像在陳述。沈沈的嗓音流沙般淌入她的耳孔,清瘦修長的五指溫柔撫過腹部, 令她不由得發麻。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她是霜野集團與坦帕斯塔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為了她自己, 為了她的財富與組織後繼有人,她必將生下孩子,孩子屬於她,也會隨母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包括他。其實她的雙親與祖父也希望她能早日擁有後代。因此,他才會說出這種話。她也清楚, 他會是最好的丈夫與父親。

一切只是一場游戲,她隨時能抽身離去。思及此處,她安定下來。

她不討厭孩子, 也不介意在游戲中有孩子。

只是,她更傾向於……去父留子。

然而他卻是無法被去掉的, 彭格列不會允許自家首領的血脈流落在外。她與他結婚, 就絕對不能與他離婚。一人是彭格列的首領, 一人即將成為坦帕斯塔的首領,雙方的婚姻不只是男女之間的小事,牽扯到關於兩大家族、關於整個黑手黨世界的許多事物。

她起初敢於招惹他,是秉持著“自己將來拋棄對方, 以對方的好性格, 大概率也不會糾纏自己”的想法, 可她不曾預料到她和他除了外部條件, 其餘方面也無比契合,導致他如此喜歡她, 竟然不願意松手……

他非常、非常的好。

可她一旦選擇他,就永遠無法脫身了。

兩大首領的婚姻中,不論發生何事,也必將延續至終。

彭格列教父的身份,是能夠禁錮坦帕斯塔教母的枷鎖。

她清楚他是出於慍怒才做出了這些沖動的事情,來找她,還向她求婚。諸多人都認定她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世上也鮮有比他更優秀的人,可她卻不答應他的求愛,與各種亂七八糟的人糾纏不休,他當然生氣極了。

先天的疾病正在隱秘地發作,素珠想了很多,大腦越來越昏沈混亂,可現實中時間才過去數十秒,夜晚仍很漫長,仿佛看不到盡頭。

稀薄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穿進來,她掀起眼,終於看清楚了梳妝鏡裏的他的面龐,年輕的面孔一如素日的沈靜平和,栗眸卻黑沈沈的。

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也看鏡,兩人在鏡中對視。

他微笑了起來,好像春天的晴空一般澄明的淺笑。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耳廓,就像是一個溫柔幹凈的晚安吻,可她清楚他不會輕易放過她,讓她獨自去睡覺。

“susu,你的體溫好燙。”

他擡指撚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向他,接著他俯首以額頭抵住她的眉心,她已經出了一層薄汗,肌膚灼熱而潮潤,他看著她,依舊是溫和無害的表情,令人心悸的深深眼瞳。他嘆了一口氣,口吻滿是憐愛。

“果然,你的病又發作了啊……”

青年連呼吸都是甜香的焦糖與板栗的味道,她全身既發燙又發軟,理智好像在下沈,滑入某個深不見底的地方,她竭力克制著自己不主動去吻對方,擱在膝頭的手用力地攥住了睡裙,手背甚至暴起纖細的青筋。

……不行,絕對不行。如果今晚做了,明天就真要結婚了……

措不及防地——大手落下,覆住了在膝頭攥成拳頭的手。她意識到他發覺了她的失態,驀地渾身一顫,他對她微微一笑,一種既令人安心、又令人驚心的笑。

“方才,是我讓女仆為你端去了那一杯藥水。”

“如果你在浴室喝下藥水,現在大概就不會發病了。”

“可susu沒有服藥,嫌藥不好喝,”說到這兒,沢田綱吉發出了笑聲,好像是被她冷漠穩重之中夾雜的那一份任性的孩子氣所逗笑了,“你討厭沒有新鮮感的事物,你不想只守著一個人,就像你不想一直吃藥,時常想換口味一樣……所以你不選擇我。”

“……綱吉,我……”

她終於開口,卻無話可說,她確實是在玩弄他的感情,而她也不是會狡辯的性格。

“susu不用說什麽,我知道的,你並非不愛我,也對我抱有歉意,”沢田綱吉笑著說,“你的情緒,我已經感受到了。”

……他用了超直感。她想。為什麽這些人總是在作弊,讓她藏不住自己的情感。

“那時候,你前來見我,主動給了我機會。”他接著說,“今天晚上,你拒絕了那杯藥,再次給了我機會。”

“susu……你真的不應該給我機會的,因為我是一個不在意挫折的、滿是韌性的人,也可以說是難纏吧……只要我看見一絲希望,就絕不會甘願放棄並接受失敗。”

他直起身,她仰面看他。

揚手先將領帶摘取下來,再單手解開了襯衫領口處的扣子,每個動作都不疾不徐而優雅從容,年輕的教父寬衣的姿態,就像是他坐在談判桌主位睥睨跪在地上向他祈求憐憫的敵對組織一樣。然後他用手撐住梳妝臺面,彎腰,低頭,看她。

青年人的修長但不纖細的、喉結凸起而筋節清晰的脖頸,呈現在她眼前。

繼而,五指扣住她後頸,把她的臉按到了他頸間。

究竟是誰是獵人?誰是獵物?素珠已經分不清了。

——在愛的追逐中,雙方都是彼此的獵人和獵物。

此刻他邀請她襲擊他,他甘願當她的食物。

“susu,對我做你想做的事吧。”

“你對他們從不客氣,不是嗎。”

“所以也不必對我面戴偽裝,讓我看見你真實的樣子吧,不論你是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susu,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低語,好像電流般直擊她的內在。

——在今夜,別考慮其他事,把家族,把身份,都暫時忘卻。

——讓我看見你冷淡表象之下的混亂的真面目,像你對待其他人那樣,撕咬我,擁抱我。

——同時,也告訴我,你喜歡怎樣的做法,你希望我怎樣對你。

然而,他只是把自己當作誘餌,誘捕她進入圈套。——倘若今夜過後,她懷了孕,兩大家族就必將結親了。

意識崩斷了,有那麽十幾分鐘她徹底不記得自己是何人、又身在何方,只遵循著渴求鮮血的本能,用雙臂環繞上對方的脖頸,以近乎暴烈的熱情張口用尖牙刺穿頸側的肌膚。

大口吸食獵物的血液之後,沾滿鮮血的唇轉而咬住了獵物的唇。血液染紅衣襟,潮濕的布料被撕爛拋到地板上。

等到恢覆了幾分清醒,發覺已經從桌邊轉移至床榻。

暈糊地仰躺著,生理淚水從眼眶往外溢,在她昏花的視野裏,是棕發栗眸的青年俯首湊近她。

他面頰上有血漬,是她沾血的手指留下的印子。他那溫潤秀氣的面孔,多了斑斑血跡後,有一種別樣的危險的魅力。她入迷地註視著他,目光勾勒著他好看的五官線條。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此言符合她當前的心境。

暫時,不想考慮任何事。

就讓這盈滿了無盡的溫柔與包容的、廣袤到可怖的天空降臨吧。

“susu,susu……”他呢喃著呼喚她,好像她的名字是讓他著魔的咒語似的,他在她耳邊問,“你願意嗎?”

她也說出了他的名字,擡手撫上他的臉,作為肯定的答覆。

………

夜盡。

她和她的角色卡一樣睡相很差,還喜歡抱一只玩偶,只是除了家人,無人知曉此事。

生物鐘令她早早就醒來,整個人迷迷糊糊,卻感覺自己摟抱著的東西不對勁,不是填充了棉花的玩偶,而是堅韌的腰身。

她睜開眼睛,漂亮的胸膛肌群映入眼簾,甜蜜可口的糖板栗香氣將她包圍。

意識回籠,記憶覆蘇。

[宿主,早安。]下線了好幾個小時的系統重新出現,[恭喜您,該角色對您的好感度已升至【95】,你很快就能完全攻略他,與他達成HE了。]

[呃……請問您還好嗎?雖說您昨晚攝入了大量的新鮮優質的V元素,身體狀態極好,但您也運動了很多,身體大抵會酸痛……請問您需要我為您兌換膏藥貼片舒緩肌肉嗎?]

[……我謝謝你,但不必了。]她用心音道,[你玩去吧。]

[好,那我去玩了。]

玩家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她的左臂正攬著青年的腰。

繼續摟,很奇怪。

抽走胳膊,會驚醒他。

對方分明是好大只的一個人,卻像一只樹袋熊似的抱著她、黏著她,就好像他在睡夢中也害怕她跑了一樣。

她的手指剛好落在某處,她察覺到了什麽,心底錯愕。

……綱吉他……竟然有腰窩……!

融合了溫柔與強勁這兩個矛盾屬性的年輕教父,長著清秀的東方臉,穿衣顯瘦脫衣顯肉,還有被稱之為人體的sexiest feature的腰窩……他未免也太辣了。

喔,差點忘了,她自己也有腰窩,曲線也超級好。他一點也不虧。

美色當前,素珠無心欣賞,在心底嘆氣。

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

她當然不介意one night stand,畢竟普通的419之後,雙方不必為彼此負責,能好聚好散。

重大的問題在於——這個人不允許她離開,他偏要對她負責,盡管她只想跟他隨便玩一玩。

不過……只是虛假的419.

發生了許多事,可最終沒有到那一步。

她明白這個人是非常傳統的,他也對她心軟了,想等到結婚那天再完成事務。

擁有耐心的人,當真是最可怕的,好像溫泉水一般,能令人愉樂,也能令人溺水。記不清自己哭了多久,對方只會溫聲哄人,輕輕為她拭淚,卻不會消停。

忽而,她聽見了他講話。

“……susu,早安。”

她沒有亂動,可他也醒了。

剛睡醒的沙沙的嗓音聽得人脊背發麻。

“……早安。”她說。

銀眸與栗眸相視,她在他微笑著的、彎起的清亮眼睛裏,看見她自己面無表情的面容。

他率先打破了沈默,淺淺地笑了,用鼻尖輕蹭她毛茸茸的額發,柔聲問:“susu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行。”

……你在問什麽?你不心虛嗎?某人不該很清楚我昨晚沒休息好嗎?困得要命,卻因為某人而不能入眠,從淩晨醒到破曉……最後實在太累了才睡了,也就睡了一個多小時……她腹誹著。

“再多睡一會兒吧。”他看著她,笑著低聲說,“大清早的,不補覺,也沒其他事可做,對不對呢。”

四目對視,沢田綱吉笑得清淺而溫煦,可氣氛莫名地微妙起來,素珠感覺必須自救。

[系統,]她呼叫自己的幫手,[你把他的手機從靜音模式轉為有聲模式,再給他打一通電話。]

——轉瞬,地板上的某個地方,響起了手機鈴聲。

兩人都循聲看去。

黑領帶和白睡裙像一堆破布般積在一起,掩埋著手機。

糟糕的記憶在腦海內重現,她收回視線,眼神有點閃爍了,然後她發覺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綱吉,你該去接電話了。”

“嗯,好。”

———

臥室裏終於只餘下素珠。

她首先為自己找了一件衣服穿。

[他手機裏有來自秘書的未接來電,要請他參加一場緊急會議,]系統對她匯報,[我剛剛進入了秘書的手機,給他打了電話,他目前在跟秘書對話,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那挺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您是陷入了賢者時間嗎?]

[是啊,我簡直想抽一根煙了。]

倏地察覺到了什麽,玩家從床上坐起身,轉頭望向落地窗。

偌大的落地窗外是弗洛倫薩式露臺,乳白的大理石護欄在清晨的陽光下生輝,一只小麻雀從天空中悠悠飛下來。

忽而,那小麻雀從三米高的空中往下俯沖——少年人的纖長勁瘦的漂亮身形驚現,像貓科動物一般輕巧無聲地落地。

青發青眸的少年是一如既往地散漫,他隨意地擰開門把手,從露臺走入了臥房,他對於室內的各種痕跡視若無睹。

俊秀的面癱臉看向她,他揮了揮手,跟她打招呼。

“早安啊,大小姐。”

“……弗蘭,你……”

他走到了她面前,視線掃過她頸部的紅痕。

“me好像是救駕來遲了啊……不過應該也不算太晚。”

“大小姐你還不想與任何人結婚吧,繼續留下來的話,你就真要和他訂婚了哦。那家夥正在安排秘書幫他約見裏昂先生,想必要對你正式提親了。”

他蹲在她眼前,歪著頭看她,對她伸出手。

“大小姐,跟me走吧,me帶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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